「喂！你等等！」在走廊上，我喊住了她。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啥會這麼沒頭沒腦的就跟著追了出來，大概是想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吧！雖然對於林佳吟沒事就拿自動筆往我身上招呼這件事情我一直很耿耿於懷，但是要有人跟我說今天午休是她因為講話被巡堂老師記，那就跟你告訴我今天老忠因為品學兼優所以上台領獎一樣讓人難以置信。
「幹嘛？」林佳吟沒有轉過身，逕自背對著我。
「真的是你嗎？」
「啊？」
「妳有聽到阿，老練真的是在講妳？」
「你為什麼這麼有興趣知道？」
「因為我覺得不像，有點難想像。」
「喔？難以想像？」林佳吟突然變得有一點激動。「難以想像是因為我一直罵你幼稚，一直阻止你說話，一直都是個守秩序的好學生嗎？」
「呃……」
「那我想你現在可以滿意了！」林佳吟轉過身來看著我，臉色有一點泛紅。「因為那個總是管你的討厭鬼，其實自己也愛講話，其實自己也不守規矩！」
「你幹嘛這樣啊？」我有點難以理解她的情緒。「人都會犯錯阿，不過就是午休的時候講個話，哪來這麼嚴重啊？」
「這就是你不了解的地方，那是原則問題。」
「這是甚麼鬼原則？」
「所以我才說你幼稚！因為你不懂！」
挖咧！這女生怎麼這麼難搞阿？
「我是不懂你在講什麼原則啦！」搞到這邊，其實我自己火氣也有點起來了。「只是喔，如果你的原則是這種小題大作的事情，我會覺得這樣有點莫名其妙！為了講話然後被老師罵，這種事情根本就沒什麼，不需要想得那麼嚴重吧？我還不是三不五時就被叫進去辦公室罵、罰半蹲、打手心。要我對這事情的想法跟妳一樣，我看我現在搞不好都已經從樓上跳下來了。」
「李裕恆！你！」
「我怎樣？」我一步不讓的望著她。「你每天說我幼稚幼稚，你處理這事情的作法也沒有成熟到哪去吧？你很守規矩我知道，又不會因為你今天犯過一次錯，大家就覺得你是個不守規矩的人！也不會因為你犯過一次錯，大家就不當你是班長，你講的話沒人要聽。我搞不懂你所說的原則，因為在我看來，那其實只是妳鑽牛角尖而已！」
「……………」似乎被我的氣勢給震懾住了，林佳吟雖然氣呼呼地看著我，但是卻講不出話來。
「其實，妳害怕吧？」我繞過她，往老師辦公室的方向跨了一步。「我剛好比較不要臉一點，這種事情反正我以前被老練罰習慣了，妳回去吧，我去。」
「不要！」林佳吟看著我說道。「李裕恆你逞什麼英雄，我不想要你賣我人情！」
「你好奇怪喔！」我越來越不解了。「到底是哪有這麼嚴重阿？奇怪了，連賣人情這種話都講出來了。今天我是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才讓你這麼討厭我嗎？」
「沒……沒有……」
「那不就對了？我其實根本不想逞英雄，今天風紀股長是誰？是我。結果中午我不小心睡著了，大家在講話我都沒管，這樣不就是應該我要負責任？」
「……………」
「那所以我去不就很合理嗎？你在擔心什麼啊？」我笑了笑。「我也不會覺得你因為這樣就欠了我人情，不用擔心這種事情！這件事過後，你還是繼續討厭我，我也還是繼續做我自己，就不用想那麼多了，快回教室去！」話說完，不等林佳吟有什麼回應，我就自顧自的往老練的辦公室走去。
※※※※※
「叩！叩！叩！」站在導師辦公室外面，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伸手敲了敲老師的門。
「進來！」
拉開門，我走進了導師辦公室。其實對於這個地方，我是一點都不陌生。每次老練因為我太愛講話而要處罰我時，我都得要來這個地方光顧一下。久而久之，不要說是我們自己班的，連其他班的導師都認得我了。還記得上學期末我又進來找老練時，陳淑萍老師還開我玩笑說下次要是再來乾脆甭敲門了，反正跟這地方這麼熟！
「你來幹嘛？」老練看到是我，疑惑地問道。
「老師不是說有幹部在午休的時候講話？那個人是我。」我很乾脆的就認了這個錯。「所以我現在來辦公室讓老師處罰。」
「真的是你講話？」老練看著我，又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對！就是我。」
「很好！」老練拎起她身旁兩個水桶，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這樣，走，我們到屋頂去。」
「啊？」
「沒聽到啊？到屋頂去！順便把這兩個水桶打滿水！」
「喔……」慘了，看這陣仗，大概是得提著水桶半蹲了。馬的死老練，我真想去告你虐待學生！
監督著我打完水，老練領著我一起到學校的屋頂上去。現在是五月，雖然說還沒有正式進入夏天，但是被那太陽曬著也真的是夠熱的。想到搞不好得在那邊站上個半小時，心中還真有點覺得自己剛剛不該替林佳吟出頭。不過我這人少數的優點之一，就是我答應過的事情不會反悔。因此，為了維持我的優良紀錄，等等那提水桶半蹲恐怕我得硬撐過去了。
「好，李裕恆，你應該有猜到我要你做什麼。」老練笑著對我說。「你現在，就雙手提著那兩個水桶，作半蹲動作吧！雙手要打直！」
「是是是……」我把兩手舉起，膝蓋微曲，就這麼開始了我的半蹲動作。
一般的狀況下，做這種辛苦的動作通常時間會過得特別慢。我才開始了不久，兩隻腳就有點在發抖。說真的我超討厭半蹲，因為那個姿勢剛好是卡在馬步跟立定站中間，非常難以施力，肌肉得承擔很大的負擔。如果今天有跑五千公尺跟半蹲十分鐘給我選，搞不好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五千公尺。
「李裕恆，你邊受罰邊聽到我這邊。」老練繼續微笑看著我。怪哉！她到底是在微笑個什麼鬼？「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今天中午到底是誰講話嗎？」
「啊？」
「老師沒有你想的這麼笨！」老練在我身旁踱步。「我今天在課堂上那樣講，其實就是要給林佳吟面子，不想讓她當著同學的面難堪。你以為巡堂老師都不認識你們嗎？特別是你，到導師室多少次了，他們哪可能認錯？」
挖咧！這下可好，本來我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現在看起來，我又被老練擺了一道。
「我欣賞你替林佳吟站出來頂罪的作風。」老練停了下來，看著我說。「但是，這種逞英雄的行為，麻煩出現一次就好。就老師這邊的立場，我是希望犯錯的人自己可以出來認錯。也許你認為你自己是風紀股長所以你也有責任，那枚關係。但是老師不希望因為這樣林佳吟就不知道自己應該要負的責任是什麼。」
「今天這件事情我不會去跟人家講，但是你要答應我，如果林佳吟，或是班上其他人，有下一次犯錯，你要讓她們自己來找我，可以嗎？」
「可……可……可以……」雖然老練講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很清楚，但是我卻回答得很吃力。沒辦法，手上的水桶實在太重，我擺直的雙手現在都呈現下垂狀態了，更甭問我是不是還撐得下去。
「好！你起來吧！」
「謝謝老師！」一聽到這個讓我解脫的命令，我馬上站直身子，把水桶放下。低頭稍微看了一下表，挖咧！才過了三分多鐘，但是對我來說卻像半堂課一樣久。
「你先回教室吧！今天就讓你們自習。可是記得，午休時候的狀況不要再出現一次，聽到沒？」
「是！」
「你要記得你是風紀股長，雖然我知道你很不想當。」老練笑著拍拍我。「不過，懲罰就是懲罰，不會因為你們拿到了錦旗，我跟你這學期的約定就失效。秩序不好我還是會連你一起罰的！快回去吧！」
對嘛！這才是我認識的老練！前面說欣賞我的作風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要是沒聽到後面這句話，我真會覺得這段時間過得不太真實。
「謝謝老師！」不爽她歸不爽她，應該要有的禮貌我向來還是不會少的。跟老練敬了個禮，三步併兩步的，我往教室跑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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