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珍手上的蛋糕，很快的就被我們一掃而空。
「都是游忠霖啦！」佩珍嘟著嘴。「說要買大一點的你不要，結果現在每個人都只吃到一小塊。」
「我怎麼知道？」老忠搔了搔頭。「六吋我以為很大阿！」
「六吋怎麼會很大？」我斜眼看著老忠。「你以為一吋是多長？」
「不是差不多三十公分嗎？」
「……那是一呎……」
說真的，跟老忠說話，不熟的很容易就被他氣死。他對於自己在乎的事情，專注程度絕對是第一流。但是，如果是他自己不太在乎的事，他的脫線程度，只怕也超乎你所能想像。
虧他還是數學小老師咧！呎跟吋都分不清楚的喔？
「好啦！我覺得我們該走了耶！」小貞看了看手錶，站起身來吆喝大家。「都差不多十二點了，再不走我怕大家都甭睡了！」
「真的假的啊！這麼晚了？」小韋忍不住驚呼。「要是被老練抓到，後果可不堪設想！」
一想到老練那慘無人道的處罰方式，大家都不禁倒抽了一股涼氣。
「好啦好啦！快走快走！」老忠站起身，拍拍屁股。「我可不想回到學校之後還得青蛙跳操場十圈。」
「還得舉著椅子！」阿峰怪裡怪氣的補上這句，又惹得大家一陣笑聲。
於是，在林佳吟再次替我們大家點過名之後，我們踏上了歸途。
老忠推薦的秘密通道，其實不算好走，兩旁的芒草都快比我還高。特別是回程時，天上的月亮被烏雲遮蔽住了，路上的能見度變得更低。
為了怕大家不小心脫隊，老忠提議大家排成一排，手牽著手一起走。
「游忠霖你是故意的吧？」小貞偷笑著說。「司馬昭之心喔！」
「我……我……」平常伶牙俐齒的老忠，又結巴了。「我……我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
「這麼貼心喔？」阿峰跟著乘勝追擊。「那，小芬比較小隻，排你後面這樣更不用擔心她脫隊，你覺得怎樣？」
「誰要排他後面阿！」沒搞清楚狀況的小芬，一口回絕了阿峰的提議。
雖然現在天色昏暗，看不到老忠臉上的表情。但我光用猜的也知道，應該是紅得跟個蘋果一樣吧！
臭老忠，平常嘴巴那麼壞，讓你給大家消遣一下！
也許是因為實在是很晚了，大夥兒都累了。回程的路上，大家只是手牽著手，卻沒有幾個人講話。
這陣沉默，加上比之前更黑的夜色，就連平常不怎麼相信「好兄弟」的我，心裡面都覺得毛毛的。
「欸！李豬頭，我可以靠你近一點嗎？」一個小小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我訝異地回頭，看到的是佩珍漂亮的瓜子臉。
蔡佩珍，是我們班上被譽為班花的美女。雖然真的要說長相，我是覺得她跟小貞還有林佳吟有點難分軒輊。但是，因為佩珍個性相當活潑外向，外加對人和善，總是笑容滿面。因此，喜歡她的男生可是廣佈全校三個年級。
證據就是，今年的七夕情人節，佩珍一個人就收到了五十二份的巧克力！比起我們全班的總人數都還要多！
被這樣一個美女，提出「可以靠你近一點嗎？」的要求。
我應該算是，三分訝異，外加七分的爽在心裡吧！
「當然沒問題囉！」我輕輕地笑了笑。「我可是很有紳士風度的……唉唷！」
冷不防，我的左手手臂傳來了一陣刺痛。
可惡！我都忘了我的另外一隻手，是牽著林佳吟。
「妳幹什麼啦？」我不服氣的拉了拉林佳吟的手。「我是又哪裡惹妳了？」
「沒事！」
「沒事妳捏我幹嘛？很痛耶！」
「我高興。」
「……」
這個臭林佳吟，這種奇怪的個性不改改喔，看誰會喜歡妳！
「噗哧！」在我身後的佩珍，低聲地笑了出來。
「妳又笑什麼了？」我轉頭。
「很有趣阿！」佩珍笑笑地看著我。「每次聽妳們兩個鬥嘴，都覺得很有趣。」
「有趣在哪了？」我苦笑。「鬥嘴鬥不贏，那也還算了，每次我都還要受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
「對阿！妳不知道她捏人很痛嗎？手小小的，捏起來卻超大力，我每次都會被捏到瘀青……哎唷喂阿！」
果然，得意忘形的結果，就是遭受林佳吟更大力的捏手臂攻擊。
「李豬頭你真的講得很開心耶！」林佳吟回頭給了我一個白眼。「我看我去跟前面的小韋換位子，省得聽你在這邊胡言亂語。」
「我哪有胡言亂語啊？」我不服氣的反駁。「我講的句句屬實好不好，你說你是不是……哎呀！」
慘了，這次大概是真的惹林佳吟生氣了。她狠狠的再擰了我手臂一把後，就自顧自的放開我的手，繼續往前走。
只不過，我到底是哪裡惹到她了？
我搔搔頭，實在是想不太懂。
※※※※※
畢業旅行，結束了。
對於馬上回歸到高中聯考地獄生活的我們，那三天兩夜的回憶，真的是很深刻。只可惜，再深刻的回憶，也比不上準備高中聯考的壓力。
國三，是一個課業最繁重的年級。
我們每天，除了國三既有的課程要學習以外，還得要排定進度去複習過去我們所學過的各項課程。雖然在暑假已經有輔導課的複習當作暖身操，可是正式進入學期中，還是把我們鬧了個手忙腳亂。
「李豬頭，這題理化怎麼解啊？」
「欸！小芬，老師今天講那個疊字的用法你可不可以再跟我解釋一下？」
「死老忠，你剛剛不是說這題數學你算過嗎？快幫我看一下這樣對不對啦！」
「奕君，你公民上次畫的重點借我抄一下好不好？」
很難想像吧！我們這群愛玩的小夥子們，在學校的對話已經變成三句不離功課了。這也沒辦法，雖然說離高中聯考的到來還有大概八個月左右的時間，但是眼前各式各樣的複習跟考試，還是每天都讓我們心情緊繃。
「要是不用考高中聯考，可以直接升學就好了。」老忠邊咬著原子筆，邊喃喃自語。
「講這堆廢話。」我邊算著我的數學，頭也不抬的回嘴嗆他。「與其幻想這種事情，你還不如去把你的社會科多背背。你上次的社會真的爛到有剩了！」
「靠！李豬頭你不要這麼靠北。」老忠揉了團衛生紙，往我這邊扔過來。「我可是為了平衡我各科的差距，忍痛之下才放棄我的社會科好不好！你不知道要維持數學的成績很困難嗎？」
「你應該忍痛放棄的是你的軒轅劍外傳楓之舞吧？」不等我回嘴，小韋的聲音從老忠背後響起。「早上不是才聽你吹噓說你打到韓國還哪國的？」
「小韋你……」被小韋這樣一嗆，老忠頓時啞口無言。
唉！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軒轅劍？這個死老忠，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相比起這堆煩人的複習跟考試，老練最近的脾氣，只怕是更讓我們頭痛。
當然，大家也都知道，老練的責任是要督促我們，讓我們可以順利通過高中聯考。只不過，隨著聯考日期一點一滴地靠近，老練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
「李裕恆，你最近成績有點退步了，給我注意點！」
「啊？退步？」
「是退步了阿！你看你這次模擬考的總分，比起上次少了五分。要是照你這種每一次都會退步五分的幅度，退到高中聯考當天，只怕你連六百都沒有。自己要知道警惕，弱點在哪裡自己要注意點。不是成績比較好，就可以鬆懈，聽到了嗎？」
「……是……」
我相信很多人聽到這段對話，會覺得老練是在開我玩笑。但是，看到老練那帶有殺氣的眼神，我知道他是認真的。而這麼具有激勵性質的對話，當然不會只有讓我一個人享受。我的幾個死黨們，幾乎每一個都中過招。
「我說，老練到底是在歇斯底里什麼阿？」老忠再次喃喃自語。
「我想，他應該是不小心聽到你軒轅劍外傳楓之舞昨天一路打到韓國還哪國吧。」
「……」
我只能說，小韋不知道之前在畢業旅行跟老忠結了什麼仇。打從畢業旅行回來後，每次老忠只要講話，都可以聽到小韋放冷箭嗆他。偏偏小韋嗆的又多半是有憑有據，老忠往往都只能摸摸鼻子。
看來，最近老忠是有個剋星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兩次段考跟模擬考，很快的，耶誕節的腳步靠近了。
往年的耶誕節，老忠都會邀我們去羅東夜市逛街。每一年，中山公園內都會有基督教的朋友們在那邊唱聖歌，並且跟大家傳福音。搭配上鎮公所在中山公園那邊的佈置，很有耶誕節的氣氛。
「今年耶誕節打算怎麼慶祝？」老忠伸手勾著我的脖子。「要跟往年一樣嗎？」
「我都可以啊！」好不容易把數學給寫完，我揉了揉眼睛。「你們要怎樣我都好，先跟我講好就可以了。」
「那，要照老樣子去夜市那邊嗎？」老忠看著阿峰。「買東西去公園裡面吃？」
「是不錯啦……」阿峰搔搔頭。「只是，好像每年都是這個樣子，有點……」
「有點什麼？」
「有點無趣！」小貞她們聽到我們在討論，都圍了過來。「說真的夜市每天都可以找機會去逛，沒有必要把耶誕夜浪費在這吧？」
「不然你說我們應該要怎樣？」老忠賭氣回嘴。「你不喜歡你提議阿！」
「鬧什麼小孩子脾氣阿？」小貞不屑地撇過頭。「有夠幼稚，像個男人好不好？」
「對啦對啦！要像阿峰那樣才叫做像個男人是吧？」
「游忠霖你……」
「好啦好啦，你們別吵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佩珍說話了。「如果大家不介意，我倒是有個地點。」
「這個耶誕節，要不要……大家一起來我家？」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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