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笑容讓生活更美好~

        念書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第一次模擬考結束沒多久，我們的畢業旅行，就這樣到來了。
        「這次畢業旅行，我們是在龍門露營區舉辦。」當老練在台上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班上馬上抱怨聲連連。
        就像我說的，大家其實都會期待畢業旅行可以去個遠一點的地方玩。特別是在這個即將面對高中聯考的時節，放鬆，對我們而言相當的重要。
        「龍門露營區，聽起來就好像當天就可以來回阿！」坐我旁邊的阿峰，低聲抱怨著。「這樣哪叫畢業旅行啊？聽起來跟國小的差不多阿！」
        「安靜！安靜！」受不了大家騷動的老練，用手拍了拍講桌，制止了我們。「現在還是上課時間，你們鬧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老師，去龍門露營區太沒意思了啦！」
        「就是說阿，去年我哥他們不是去太魯閣嗎？怎麼今年變成龍門露營區了？」
        「這根本就像是當天可以來回的地方啊，我們自己去玩就好了嘛！」
        「老師，可不可以跟學校反映，換個地方啊？」
        「……」
        我想，老練自己應該沒有想過，班上同學會是這種反應吧！
        「安靜！安靜！」老練用力地拍著桌子。「你們再吵鬧下去，每個人都給我罰寫陳之藩的『謝天』十遍！」
        謝天，是陳之藩很有名的作品，摘錄在我們的國文課本裡面。裡頭的「得之於人者太多，出之於己者太少」以及「需要感謝的人太多了，那就謝天吧」都是我們琅琅上口的經典名句。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謝天全文總共一千一百多字，抄寫個十遍，那就是要一萬多字。一萬多字用手寫，不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會這麼浪費掉，寫完之後，手大概也就不是自己的了。
        為了不想跟自己的手過不去，班上的同學，慢慢地就安靜了下來。
        「你們啊你們，到現在，還一直在想著要玩嗎？」老練皺著眉頭，在我們身旁踱步。「你們只剩下一個學期的時間可以準備你們的高中聯考了，難道你們都不會緊張嗎？對你們來說，這個畢業旅行雖然很值得紀念。但是值得紀念的，應該是跟你們在一起的身旁這些同學，而不是去玩樂的地點吧？」
        「成熟一點！」老練晃了整個教室一圈之後，走回了講台。「其實，為了這次去龍門露營區的畢業旅行，學校規劃了很多活動。像是草嶺古道的健行，或是到東北角白沙灣去淨灘等等。我保證，一定會讓你們有一個難忘的畢業旅行！」
        「……對啦對啦，畢業旅行還要撿垃圾，當然會讓我們難忘阿……」老忠怪聲怪氣的冒出這一句，惹來全班哄堂大笑。
        「游忠霖，你是不是最近體力很旺盛？」老練繞到老忠旁邊，笑著看著他。
        「沒有啦！普普通通而已！」老忠邊講，邊比出健美先生的姿勢，再次惹來班上哄堂大笑。
        「既然你這麼有體力……」老練拿著粉筆的手，在老忠桌上輕輕地敲著。「那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拒絕……舉著你的椅子，去外面走廊跳個五圈再回來吧？」
        「老師……我……」
        「十圈。」老練轉身走回講台。「還楞著幹嘛？你每愣三十秒，就多加五圈喔！」
        看著老練認真的表情，老忠只好緩緩地嘆了口氣，心不甘情不願的，舉著他的椅子，往走廊走去。
        「現在，你們可以好好繼續念書了嗎？」老練站在講台上，俯視著我們大家。
        「真是個暴君阿！」我不禁在心裡想著。
        突然間，我的背上，又出現了那熟悉的刺痛。
        「幹嘛啦！」我低聲地問林佳吟。「你是想害我也去跳那十圈嗎？」
        「我是要問你，你這次畢業旅行要不要去？」林佳吟小小聲的問我。
        「應該會吧！」我想了想。「畢竟國中生涯也就這麼一次阿！」
        「是喔！」
        「不然咧？難道你不去嗎？」
        「……」
        「林佳吟？」
        「……」
        「怎麼沒反應阿你……啊？老師……」聽不到林佳吟的反應，我忍不住回頭。沒想到，老練就站在我身後。
        「李裕恆你真不愧是游忠霖的好朋友。」老練皮笑肉不笑的說。「他跳十圈，你也想跟著他跳十圈就是了。」
        「我……」
        「嗯？」
        「我……我……我去……」嘆了口氣，我舉起了我的椅子。
        離開座位前，我看到林佳吟帶著抱歉的眼神看著我，順便還對我比了個手勢。
        我能說什麼呢？怎麼這麼衰阿我？

※※※※※

        因為這次畢業旅行是去龍門露營區，為了學生們的安全，學校特別要求我們要演練好每一個活動時的隊形。除了大家同進同出的要求之外，我們各班還得指定兩個同學，負責起在各項活動開始與結束時的點名工作。
        「我看……就你們兩個吧！」自習課討論的時候，老練想都沒想，就敲了敲我跟林佳吟的桌子。
        「怎麼又是我啊？」我忍不住哀號。
        要知道，對於要去龍門露營區這種地方畢業旅行，我心裡已經夠幹了。沒想到，在這趟不令人期待的旅行中，還得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我可真是滿肚子大便！
        「因為我覺得，你這幾個學期都沒當幹部，很輕鬆阿！」老練笑笑的，語氣中卻帶有不可質疑的威嚴。「所以，讓你幫林佳吟一點小忙，我想你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講成這樣，我是可以說不要喔？」我嘟噥著。
        「嗯？」
        「沒事沒事沒事……」我連忙搖搖頭。拜託，要是給老練覺得我有忤逆他的打算，那等等不知道又要拿十大酷刑的哪一招來對付我了。
        只不過，老練不用酷刑對待我，不代表酷刑不會找上我。
        「唉唷！」背上突如其來的刺痛，讓我不禁再度哀號。
        「李裕恆你吵什麼？」老練瞪著我。「是嫌體力太旺盛，想出去青蛙跳一下嗎？」
        「沒……沒……沒有……」
        真是的，我總不能跟老練說，是林佳吟在對我實施酷刑吧？
        「欸！你幹嘛啊？」好不容易捱到下課，我回身對林佳吟抱怨。「雖然經過這麼多次，我覺得這有可能是你的興趣。只不過，你可不可以不要在這種有被老練實施酷刑的場合戳我啊？好歹別讓我有性命危險嘛！」
        「……」林佳吟一聲不吭，冷冷地看著我。
        這不太對吧？我是又怎麼了？
        「怎……怎……怎樣了啦？」突如其來被林佳吟冷冽的目光掃過，我也不禁變得有點結巴。「是我又做了什麼事情讓你不爽了嗎？」
        「沒有不爽阿。」林佳吟面無表情，換上了下一堂要上的英文課本。
        「最好是沒有啦！」我鍥而不捨地繼續追問。「快說快說！我實在想不出來我到底做了錯事了。」
        開玩笑！以我對林佳吟的認識，要是沒在一開始就把問題解決，那絕對是後患無窮。畢竟，這傢伙古靈精怪的，她想出來處罰我的方式，搞不好比老練更有創意！
        「就說沒有不爽啦！」林佳吟好不容易抬起頭來，瞪著我。「反正呢，有人就是覺得，幫我分擔一下畢業旅行時的工作是苦差事嘛！」
        挖咧！搞了半天，是在不爽這個喔？
        這小鬼，怎麼可以這麼難搞啊？
        「唉唷！林佳吟妳幹嘛為了這種事情生氣啊？」我搔搔頭。「我又不是因為不想幫妳分擔才哀號的，幹嘛這樣？」
        「真的？」
        「是阿，阿不然咧？」我聳聳肩。「妳做事那麼細心，跟妳一起分擔工作一點都不是苦差事阿，我幹嘛要拒絕？」
        「喔？」林佳吟看著我，慢慢的，露出了微笑。
        「幹……幹嘛啦？」每次當林佳吟露出這種微笑，我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事。「妳笑成這樣，很噁心耶！」
        「想不到，你也會誇讚我喔？」林佳吟邊轉著手上的自動筆，邊笑著說。「是不是因為……剛剛被我戳過，所以嘴巴變甜了啊？」
        「最好是我會這樣啦！」我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像是那種會受威脅的人嗎？」
        「那……我該謝謝你的誇獎囉？」
        「不用不用！」我連忙揮了揮手。「這個我可擔當不起，妳只要不要想出一些奇怪的方式整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真的……不用？」林佳吟歪著頭，看著我。
        「不用！」
        「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囉！」林佳吟邊說邊低下頭，從抽屜中拿出了她的筆記本。
        「妳要幹嘛？」我看著她的動作，有點摸不著頭緒。
        「分配工作啊！」林佳吟翻開了她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列滿了她清秀的筆跡。「你剛剛不是說，我做事很細心嗎？」
        「是……是……是這樣沒錯啦……」
        「然後你剛剛又說，你不是只是講給我開心，是真的這麼認為？」
        「嗯……」
        「而且我記得你還說，叫我不要這麼客氣？」
        「……」
        「所以啦！」林佳吟用她的自動筆，在那片密密麻麻的文字上，框了好大一塊區域。「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把我們的工作好好的『分配』一下囉！」
        「你那哪叫分配啊！」看到林佳吟圈的區域，我不禁大叫了起來。「你劃了快四分之三的工作給我耶！」
        「你不是說，跟我一起分擔工作，一點都不是苦差事？」
        「……」
        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來個人救救我吧！

<<待續>>